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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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赫利‧阿坤
喀什葛爾的三名同工,左邊為赫利‧阿坤
我們在東土耳其斯坦的所有同事自然有他們好的品質和不好的品質,如在喀什葛爾宣教站成為了我們的福音傳道者和同事的喀什葛爾最後一位醫院雇工赫利‧阿坤一樣。然而,因為他身上的好品質比一般人要突出很多,所以我們有理由對這位同事感到格外高興。
我們久經沙場的工場老兵荷伯格在1908年建喀什葛爾醫院的時候從他的工作人員中發現了赫利‧阿坤。雖然他是最年輕的工人之一,但荷伯格卻任命赫利‧阿坤做了建造過程中設備和材料的管理人。荷伯格通過這個機會了解了他和他的性格,一年後在醫院開張的時候,他的這些優秀品質讓他成為了一名醫院的雇工。
正是他的這個角色讓我在1910年秋到達工場的時候第一次就遇見了他。從第一刻起,我就立即喜歡上了他快樂和爽快的性格。在我們幾乎每天都接觸的這四個月裡,我越來越認識到他性格上那積極向上的力量。他用簡單的話語和行動來向我們新來者表示同情,試圖彌補我們與他在語言上的隔閡,當他意識到我們之間成功架起了橋梁時,沒有人比他更高興。
赫利‧阿坤的朋友們都毫無保留地對他在醫院的工作和他對傳教士們、來訪者們以及住院病人的行為表示了高度的贊賞。但當他們關心他並承認了他積極的方面,對他也有一絲隱藏的懷疑。對一些朋友來說,一個特別的禱告請求赫利‧阿坤會變成一個基督徒,但沒有跡象顯示他們的禱告和希望會變成現實。他年復一年地繼續做著一個嚴格的穆斯林,有時候,雖然他在傳教士們面前很靦腆也很尊敬他們,但還是公開地表示他對基督教信仰的反對。我永遠不會忘記有一天我們幾年後就去世了的朋友Hilda Nordquist來到飯桌前就大哭了起來。我們問她為甚麼哭,她告訴我們說她想盡辦法要讓赫利‧阿坤信服他需要耶穌做他的救主。但他態度強硬和聲色俱厲地回應說我們在穆斯林當中勸人皈依的努力是徒勞的。談論耶穌是神的兒子,說祂受難了並做了贖罪祭死了,對他們來說是褻瀆神的話。所以,沒有穆斯林會承認基督教的救贖方式會比伊斯蘭的好。對新來的傳教士來說這是非常沮喪的,但這種情緒很難不被老傳教士的熱情和責任感所占據。
由於我的第一個工作地是在葉爾羌,後來到了英吉沙的新站點,所以多年來我只能從遠處跟隨赫利‧阿坤的宗教發展。最終導致他皈依的這場持久的變化多端的戰鬥可以比作是攻克一個軍事大本營一般艱難,必須推翻一個接一個的堡壘,直到大本營投降。有一次,他受邀去漢城1我們的漢人宣教站參加一個受洗禮,有四名漢人和兩名穆斯林宣告他們的信仰和受洗。赫利‧阿坤被完全觸動了,此後他不再堅持他的老立場。但又經過對他幾年的攻堅戰之後他才邁出了最後一步,他在我們極其艱難的時刻,就是宣教士們都幾乎看不到任何勝果的時候,做出了皈依的決定。他的皈依是許多人長久等待和一直禱告的事情,但它的到來著實是個很大的驚喜。
赫利‧阿坤的性格和個人才能跟一般的東土耳其斯坦人並沒有顯著的不同,但因為他表現出的幾個好品質,你可以說他比一般人要突出。他不是一個見風使舵的人,不像風吹兩邊倒的牆頭草,但他卻會毫無怨言地為了別人而調整自己。他不會去自找麻煩,不會自稱勇做敢當,但他也不想中斷他所認為正確的真實的事情。即便在他成為基督徒之前,他的道德品質也高於大多數人。給他的個性添色不少的認真配上他輕鬆快樂的人生觀,更加使他成為一個樂觀主義者。因著他坦率的個性和平易近人的待人方式,再調上一點良好的幽默感,使他很容易跟人接觸並相識相交,所以擁有福音傳道應具備的一個重要性格特徵。他的腦子並不是那麼一根筋對問題死扣不放的人,但對於世俗的和宗教的問題會保持警惕並有興趣去探討。
在教育方面,他高於大部分民眾,因為他是個文化人。他在東土耳其斯坦人印象深刻的一所伊斯蘭大學裡也受到過一些伊斯蘭的誤導和扼殺靈魂的教育。
赫利‧阿坤不是個特別的人,但在這勸皈基督教的背景下,作為傳教士的一名助手從他身上可以期待很多。在宣教站服事的十多年和每天與傳教士的接觸中,他對基督教教義和特點並不抵觸。他的皈依不是一個草率的決定,而是經過幾年的鬥爭和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他從一開始就可以算作是名穩定的基督徒了。當喀什葛爾的環境迫切需要一名本地同工時,它就像一扇朝赫利‧阿坤敞開的大門,喜出望外地開始了他的福音傳道的呼召。
最重要的環境就是1922年喀什葛爾的覺醒。赫利‧阿坤接受了一個艱巨的任務。通過他,慕道友才能跟傳教士取得初步的聯繫,在進行洗禮教育期間,他成了傳教士和待洗者之間重要的支撐紐帶。不難理解這個屬靈發展的春天對於赫利‧阿坤來說是多麼的重要。這一次的緩解和鼓勵是他前面的重要考驗所需要的。1923年春爆發的迫害運動導致了好幾個基督徒被抓進了監牢,在此期間,是赫利‧阿坤鼓舞基督徒堅強地立穩,並且充當他們和傳教士們之間的使者,因為傳教士不允許探望入獄的基督徒。赫利‧阿坤和傳教士們只得不斷地鼓勵入獄基督徒的家屬保持堅強並給他們安慰,雖然有時候他和傳教士們自己都自命難保。
就在這個艱難的時候我與赫利‧阿坤六年之久的共事開始了,並從此他作為一個福音傳道人和准佈道者的身份為我所了解。
赫利‧阿坤並不是唯一一個作為助理佈道者的本地同工,但他是最有潛力的一位。他的語言很清晰,容易聽懂,他的性格又活潑有親和力。通過他的傳道,他可以給我們傳教士提出新的有意義的思想,他有能力利用真實的比喻來賦予信息力量和生命。為了建教會新房屋喀什葛爾老會議室被拆之前,他在裡面最後做的一次佈道仍然讓我記憶猶新。它組成了一個吸引人的復興佈道。他選擇的聖經是摘自路加福音13:24-30,當講到人們站在大門前大喊「主啊,主啊,給我們開門」,他做了一個比喻,說一個人離開了喀什葛爾城,現在正往城裡趕路,他想在天黑前回到家,但他沒有時間在關城門前到達那裡。所以,無奈之下,他試圖勸說守門的漢人將門打開。這種情況是每個人都可想到的。他繼續說:「你指望著能及時地到達永恆的家,但大門被關上了,而且不會因為你的叫喊和眼淚而打開。接著你將聽到耶穌從裡面叫道:『走開,我不認識你;你想要的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當你想為自己找藉口時祂會回答說:『你不是沒有住在庫姆–德瓦扎2(喀什葛爾附近的一處地名)的宣教站附近嗎?你不是沒有參加老廳堂的聚會,沒有聽到進到這裡的要求嗎?你關閉了你的心讓救恩進不來,現在天堂也為你關閉了。」
另有一次,赫利‧阿坤在給基督徒講教會團體的不同類型時,他舉了駱駝商隊為例子。駱駝與駱駝之間用繩子連著,必須跟著領頭的走。而你經常可以看到有少數駱駝亂走,這些都是駱駝仔和小駱駝。她們可以繼續忠實地跟著,訣竅就是它們的媽媽要在隊伍裡,而且在任何情況下決不要讓它們與她分開。對這個的理解是自然的。許多基督徒必須用類似的方法來領成一排,但我們必須跟著,因為耶穌已經成了我們的愛,變得不可或缺了。
在宣教工場上最考驗耐性的一項任務是會眾關懷。優秀的本地同工是這方面最有價值的,對宣教士來說也是最重要的。在喀什葛爾,赫利‧阿坤在會眾關懷上幫到了很大的忙。我們住在宣教站外面的基督徒在遇到困難時喜歡托付赫利‧阿坤來幫忙解決,而且知道他總是能理解他們的處境。他會分擔他們的痛苦、煩惱,一旦事情得到解決,會跟他們一同分享喜悅。每當有宣教士對他說某個會眾成員沒有活出基督徒的生命有可能被開除時,他總是回答說我們應該再等等看。有時候他指著自己說:「看看我,我都畢竟變好了一點,不是嗎?」“Zaeber lazem, pyshader, pyshader”:需要耐心,他們會成熟的,他們會成熟的;換句話說,假以時日他們會成長並變好。
當我想到在喀什葛爾醫院合作的那六年,我們醫院的工人都是關注於給來求助的人身體上的治療。在候診室裡,赫利‧阿坤會儘量通過交談和分享聖經的方式向他們展示通往屬靈生命和精神健康的道路。他的工作比起我們的似乎重要得多。我們的工作經常得到讚許和認可,有時我們覺得有很大的成就感。但赫利‧阿坤的話經常被苦澀和敵對的話來回應,他很少能感覺到成功的滿足。但是,通過交談和傳播聖經話語的方式,他跟東土耳其斯坦人民所分享的東西是永遠重要的,而且比我們治療肉體上的痛苦更有價值得多。
赫利‧阿坤遠不能說是個完美的人。他在某些方面缺乏勇氣、缺乏精力和某些其他事情我們希望他可以做得更好。但當你考慮到東土耳其斯坦基督徒特別是我們的助手們的位置時,就沒有地方可以指摘了。一位福音傳道者和助理佈道者的行為如此公開地成為每一個人都能看到的見證,在像東土耳其斯坦這樣的一個地方不可避免地遭受侮辱、歧視和悲傷。他們在他們自己的國家必然感覺像外國人,通常他們最親近的親屬都會把他們當作敵人。赫利‧阿坤也不得不經歷這些。在這種情況下,我們可以告訴他在瑞典有人想著他支持著他,這對他同時對我們是個極大的欣慰。這主要是斯德哥爾摩的以馬內利教會青年團幾年來一直在支持他。
1938年傳教士被迫離開東土耳其斯坦之前那段黑暗的懸而未決的幾年裡,數個基督徒遭受迫害,赫利‧阿坤也遇到了他自己的問題。但只要有傳教士在,他的命就得以保全。有一次他被劊子手帶走了,但通過傳教士約翰‧安德森的斡旋和及時的干預他被救。
我們對赫利‧阿坤和其他一些基督徒朋友後來的境況仍然缺乏了解。他們是不是仍然活著?即使他們獨自在這黑暗裡,聖潔的光是不是依然在他們裡面閃耀?我們經常問自己這些問題。雖然我們在東土耳其斯坦的差傳看起來漆黑一片,但我們相信神不會在那裡就此停住腳步。
譯者注:漢人的城市,一般指在新疆那些以漢族人口為主跟維吾爾族老城市分隔開的城市。
譯者注:庫姆–德瓦扎是進入喀什葛爾的一個城門,城門附近的地方也叫這個名字,宣教站就位於這城門附近。
Gottfrid Palmberg 著
本文摘自《I Egna Hander – Infodda medarbetare pa svenska missionsfalt?》(在自己手上-瑞典宣教工場上的本地同工);出版:J. A. Lindblads,烏普薩拉,1945,245-252頁。
英譯:Timna www.pathways.se
Gottfrid Palmberg(1880-1963)寫於Smaland的Vetlanda
這篇文章是翻譯自Gottfrid Palmberg的在線文章「Heli Ahun」
http://www.pathways.se/pathways/books/Heli%20Ahun%20-%20Gottfrid%20Palmberg.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