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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拉伯人是以實瑪利後裔嗎?
阿拉伯人自稱是亞伯拉罕後裔,是可以理解的,但此說可有證據?這說法從何而來?與聖訓及伊斯蘭傳統吻合嗎?阿拉伯人怎知道其血統如何,又怎知道家譜屬實?本文將一一探討。
1. 據我所知,伊本‧希沙姆(Ibn Hisham)的記述最先出現「所有阿拉伯人都是以實瑪利後裔」之說,但他也提到其與此矛盾的說法。
伊本‧希沙姆注11(參伊本‧易司哈格著[Ibn Ishaq],Guillaume譯:《穆罕默德生平》,頁691,附伊本‧希沙姆注解。[1]):「有說嘎坦(Qahtan)的兒子米達族(Midad)和朱爾洪族(Jurhum)是也門人先祖。阿比爾‧本‧薩里克‧本‧阿發薩德哈‧本‧沙姆‧本‧努哈(‘Abir b. Shalikh b. Arfakhshadh b. Sam b. Nuh.)的兒子說。」
伊本‧希沙姆注13(《穆罕默德生平》頁691):「所有阿拉伯人都是以實瑪利(易司瑪儀,Isma'il)和嘎坦的後裔。有些也門人說嘎坦是以實瑪利後裔,因此以實瑪利是所有阿拉伯人之父。」
有趣的是,後說僅指部分也門人自稱嘎坦後裔,而嘎坦是以實瑪利眾子之一;然而聖經卻另有說法。
創世記25:13-15:「以實瑪利兒子們的名字,按著他們的家譜記在下面。以實瑪利的長子是尼拜約,又有基達、亞德別、米比衫、米施瑪、度瑪、瑪撒、哈大、提瑪、伊突、拿非施、基底瑪。」
2. 連可靠聖訓集也顯示,並非所有阿拉伯人皆為以實瑪利後裔。事實上,《布哈里聖訓》說以實瑪利能說阿拉伯語,是朱爾洪族後裔所教的。因此這不應該是穆斯林的立場。
《布哈里聖訓》冊4,卷55,號583:伊本‧阿巴斯(Ibn Abbas)說:「第一名穿束衣的女子,是以實瑪利的母親,以向撒拉隱藏。當她仍乳養以實瑪利時,亞伯拉罕把母子倆帶到克爾巴附近滲滲泉那裡一棵樹下,在清真寺裡最高處…他們(指朱爾洪族)正沿喀達(Kada')路上來,在麥加低地那裡駐紮…先知說:「以實瑪利的母親坐在泉水附近,他們問她:『我們可以留在你這裡嗎?』她答道:『可以,但泉水不能歸你們。』他們同意了。」先知又說:『以實瑪利的母親很滿意,也喜歡有人同住。於是他們在那裡定居,後來派人把家屬也帶來同住,有好幾家人就成為那裡的居民。孩子(指以實瑪利)漸長,從他們學會阿拉伯文,(他品格高尚)得眾人喜愛,長大後娶了他們一個姑娘為妻。」
3. 最早為穆罕默德作傳的伊本‧易司哈格提到有些並非亞伯拉罕後裔的阿拉伯人。
「阿德‧本‧歐斯‧本‧儀蘭‧本‧沙姆‧本‧努哈(‘Ad b. ‘Aus b. Iram b. Sam b. Nuh)、阿比爾‧本‧儀蘭‧本‧沙姆‧本‧努哈(Abir b. Iram b. Sam b. Nuh)的兩個兒子賽莫德(Thamud)與賈德斯(Jadis),並羅維德‧本‧沙姆‧努哈(Lawidh b. Sam b. Nuh)的兒子塔沙姆(Tasm)、儀姆拉格(Imlaq)與歐瑪姆(Umaym),都是阿拉伯人。」(Guillaume譯《穆罕默德生平》,頁4)
伊本‧易司哈格提到,以實瑪利後裔和朱爾洪族人一起住在阿拉伯。
「亞伯拉罕的兒子以實瑪利離世時,他的兒子納比德(Nabit)按真主旨意管理寺廟,後來交由朱爾洪族的穆達德*‧本‧阿默爾(Mudad* b. Amr al-Jurhumi)管理。以實瑪利的兒子和納比德的兒子,與朱爾洪族的祖父穆達德‧本‧阿默爾、並他們的母舅一起居住-朱爾洪與嘎圖拉(Qatura)是表兄弟,後來成為麥加人。他們從也門一起出來,由穆達德當朱爾洪族首領,薩瑪伊達(Samayda')當嘎圖拉人首領。他們離開也門時,必須立王管理族事才肯繼續前行。來到麥加以後,看見那城泉水足、樹木多,就歡喜居住下來。穆達德‧本‧阿默爾帶領朱爾洪人住在上麥加的庫艾庫安(Qu'ayqui'an),就不再往前走了。薩瑪伊達帶領嘎圖拉人住下麥加的艾雅德(Ajyad),就不再往前走了。穆達德向進入上麥加的人收取十分一,薩瑪伊達也向進入下麥加的人收取十分一;雙方各管各的,不會越界。」(Guillaume譯《穆罕默德生平》,頁45-46)
伊本‧易司哈格提到,以實瑪利後裔最初只是阿拉伯人中的少數族裔。
「真主使以實瑪利後裔在麥加繁衍眾多,他們的朱爾洪族母舅是在麥加管廟宇的、也當審判官,以實瑪利的兒子從不質疑他們的權柄,因為彼此是親屬,且都尊敬聖所,不然的話必定起爭鬥。後來麥加太擁擠了,以實瑪利的兒子就往外擴展,真主使他們戰無不勝,並以其宗教服人。」(Guillaume譯《穆罕默德生平》,頁46)
4. 泰百里(Tabari)誌史說,閃的孫子及玄孫,是第一群說阿拉伯語的人;亞伯拉罕則是閃的第九代兒孫。
「真主使阿德('Ad)、武百伊('Ubayl)、賽莫德(Thamud)、朱爾代(Judays)、儀姆拉格('Imlaq)、塔沙姆(Tasm )、歐瑪姆(Umaym)並約坍‧本‧希伯‧本‧示拉‧亞發撒‧本‧閃‧本‧挪亞(Joktan b. Eber b. Shelah b. Arpachsad b. Shem b. Noah)的兒子明白阿拉伯語。」(泰伯里:《歷史》,卷2,頁18)
「據說離開巴比倫後,儀姆拉格人是首群說阿拉伯語的人,他們與朱爾洪族並稱阿里巴阿拉伯人(aribah Arabs)。」(泰伯里:《歷史》,卷2,頁17-18)
5. 阿拉伯人家族寫於以實瑪利後二千年,然而在穆罕默德先祖阿德南(Adnan)以前,並沒有可靠的家譜。
由於可靠的家譜資料稀少,穆罕默德需要靠「啟示」才知道自己源於穆達爾(Mudar)。
「據絲綢商馬安‧伊本‧爾撒‧阿司哲伊(Ma'n Ibn 'Isa al-Ashja'i al-Qazzaz)說,穆阿維葉‧伊本‧薩里(Mu'awiyah Ibn Salih)說,葉哈雅‧伊本‧賈比爾(Yahya Ibn Jabir)曾聽見先知伙伴們說:富海萊族人(Fuhayrah)來找先知說:「你是我們的族人。」他說:「是的,(天使長)吉卜利里告訴我,我是屬穆達爾的。」(Ibn Sa'd, Kitab al-Tabaqat al-Kabir,卷I,頁4;引述自Sam Shamoun文章〈以實瑪利並非穆罕默德先祖〉」[“‘Ishmael Is Not the Father Of Muhammad”( http://www.answering-islam.org/Shamoun/ishmael.htm)])
穆罕默德此則蒙啟示的資料,是穆斯林學者的惟一根據。
「我們的先知穆罕默德的家譜,可追溯至馬阿德‧本‧阿德南(Ma'add b. 'Adnan)。」(泰伯里:《歷史》,卷6,頁37)
馬阿德‧本‧阿德南以前的家譜,各傳統間多有矛盾,例子如:
祖拜爾‧本‧巴克爾(Al-Zubayr b. Bakkar)說,葉哈雅‧本‧米格達德‧沙姆伊(Yahya b. al-Miqdad al-Zam’i)說,他的叔伯穆薩‧本‧雅庫布‧本‧阿卜杜拉‧瓦哈比‧本‧沙瑪哈(Musa b. Ya’qub b. ‘Abdullah b. Wahb b. Zam’ah)說,他的姨母、先知的妻子烏姆‧沙拉瑪(Umm Salamah)說:「我聽真主的使者說過:馬阿德是阿德南的兒子、武達德(Udad)的孫子、參德(Zand)的曾孫、雅拉(Yara)的玄孫、阿拉格‧賽拉(A'raq al-Thara)的後裔。」(泰伯里:《歷史》,卷6,頁38)
哈里達‧穆罕默德‧本‧薩德(Al-Harith-Muhammad b. Sa’d)說,希沙姆‧本‧穆罕默德(Hisham b. Muhammad)說,穆罕默德‧本‧阿布杜‧本‧阿布杜‧拉哈曼‧艾蘭尼(Muhammad b. ‘Abd al-Rahman al- ‘Ajlani)說,穆薩‧本‧雅庫布‧參米(Musa b. Ya’qub al-Zami)說,他的姑母說,她的祖母、米格達德‧本‧阿司瓦德‧白蘭尼(al-Miqdad b. al-Aswad al-Bahrani)的女兒說:真主使者曾說,馬阿德是阿德南的兒子、烏達德的孫子、雅拉的曾孫、阿拉格‧賽拉的玄孫。(泰伯里:《歷史》,卷6,頁38)
至於阿德南以前的家譜,穆斯林千方百計將他追溯至亞伯拉罕,但過程非常困難;應該超過一千年的期間只得幾個名字(有說九個,有說六個名字)!
伊本‧胡梅德(Ibn Humayd)…有族譜學者說,阿德南是烏達德的兒子、穆嘎瓦姆(Muqawwam)的孫子、納胡爾(Nahur)的曾孫、塔伊拉(Tayrah)的玄孫、雅魯布(Ya’rub)、雅司朱伯(Yashjub)、納比德(Nabit)、易司瑪儀(Ismail,即以實瑪利)、易卜拉欣(即亞伯拉罕)的後裔;但也有說其族譜溯源如下:阿德南‧本‧烏達德‧本‧艾塔哈伯(Aytahab)‧本‧艾葉布(Ayyub)‧本‧嘎德哈爾(Qaydhar)‧本‧易司瑪儀‧本‧易卜拉欣。庫薩伊‧本‧基拉卜(Qusayy b. Kilab)在他的詩裡追溯其後裔至嘎德哈爾,但也有其他學者說…(泰伯里:《歷史》,卷6,頁38)
有人覺得上述族譜人數並不合理(無法不間斷地延伸至穆罕默德,且缺資料來源),於是有以下說法:
「某家譜學者告訴我,他發現有些阿拉伯學者能以阿拉伯文記誦馬阿德以上四十代祖先,追溯至易司馬儀(以實瑪利),並舉阿拉伯經文引證,將之與經書人民的經典比較,發現人數相同,只是人名有異。他將名字背出來,我記述如下…」(泰伯里:《歷史》,卷6,頁40)
這人繼續列舉多個名字,包括好些著名人物。(泰伯里:《歷史》,卷6,頁40-42),卻不太可信,因其中一人稱為「精靈之父」。
「阿嘎拉(Aqara,就是阿發[Afa]、精靈之父阿伯嘎爾(Abqar),受命管理阿伯嘎爾花園的。」(同上書,頁41)
泰伯里說,家譜之所以各有說法,因為資料缺少,所有的資料乃源自基督徒和猶太人。
說法有別,因為家譜學是古老學科,取自經書人民的首部經書(舊約聖經)。(泰伯里:《歷史》,卷6,頁38)
6. 阿拉伯人解決家譜問題其方法之一,是向胡百里(Hubal)偶像投箭。像阿布‧百克爾(Abu Bakr)般的「家譜專家」,其部分資料乃源自奉異教的先祖,他們向胡百爾造像投箭以求證。
他們每逢要為男孩行割禮、議婚、或埋葬死人時,若對相關人士身分存疑,就把那人帶到胡百爾面前,並帶錢幣一百、獻祭用駱駝一隻交廟祝,作投箭問卜之用。他們把那個人帶到胡百爾面前,說:「我們的神啊,面前這個某某的兒子某某,我們想知道這事和那事,請啟示。」然後對廟祝說:「投吧!」廟祝向偶像投箭,箭枝若是交疊的話,那人就與眾人無關,既無血緣、也無結盟關係。(泰伯里:《歷史》,卷4,頁3[1075])
以向偶像投箭的方法求問家譜,似乎顯示並沒有可靠的記載或口傳傳統留下來。
下表乃按泰伯里:《歷史》卷2,及妥拉(亞發撒後裔)繪成:
Nuh (Noah) 努哈(挪亞)
Sam (Sham) 沙姆(閃)
Iram儀蘭-Aus歐司-'Ad阿德
-Abir阿比爾-Thamud賽莫德
-Jadis賈德司
Lawidh羅維德-Tasm塔沙姆
-Imlaq儀姆拉格
-Umaym烏瑪姆
(據伊本‧伊斯哈格,這都是阿拉伯人)
Arphahad亞法撒(阿發薩德哈)-Salah沙拉(薩里克)-Eber希伯(阿比爾)-Peleg法勒
-Qahtan嘎坦
…法勒-拉吳-西鹿-拿鶴-他拉-亞伯拉罕-以實瑪利
…嘎坦-朱爾洪
(據《布哈里聖訓》,朱爾洪的後裔教以實瑪利後裔阿拉伯語)
總結
並非所有阿拉伯人都是以實瑪利後裔,有的可能是,卻很難說得準,因為:一,沒有可靠記載;二,家譜存疑之處用求神問卜的方法解決;三,伊斯蘭文獻說以實瑪利後裔四散;四,穆罕默德也得靠啟示,以證明自己是穆德爾的後裔;五,無證據顯示穆德爾是以實瑪利後裔。
注
[1] Guillaume廣泛採用引述伊本‧易司哈格記述的材料,如伊本,希沙姆生平、及泰伯里歷史,以重建穆罕默德生平。伊本‧希沙姆為穆罕默德作傳時,引述許多伊本‧易司哈格的材料,是他本人不大贊同的,所以注腳點評頗多。
這篇文章翻譯自Cornelius的在線文章「Are the Arabs descendants of Ishma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