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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維吾爾族基督教會的故事-一段難於攀登的陡峭懸崖




我永遠不死1902年今天是喀什的大巴扎日,巴扎上擠滿了人群,到處都是臨時搭起的攤子,有賣葡萄乾,杏脯的;也有從喀什周邊一些小綠洲來的農民們,他們帶來自家種的蔬菜,想用來換取家裡需要的鍋,盆,桶和馬鐙皮件等等。這時,一眼望去,健壯結實的維吾爾族人構成了人群的主體;他們身穿暗紅色或鮮艷條紋的厚外套,白色的褲子外面套上軟皮高筒靴,剃光的頭上帶著毛絨邊的軟帽子,很有特色。不過,偶爾你會在人群中碰到一個從內地來的身材消廋的,穿著藍布衫或絲綢料子的漢族人;或從西邊來的身穿寬大外套,頭戴尖頂帽的俄羅斯人;或長滿鬍鬚的印度人;或從帕米爾過來的臉面光滑紅潤,騎著駱駝,瞇著眼往下瞧的柯爾克孜族人。此外,毛驢比比皆是,有的馱著做燃料的木頭;有的是一簍一簍的胡蘿蔔或瓜果;還有的是馱著巨大捆的飼料,彷彿是行走著的乾草堆,僅僅露出一個頭來。

巴扎的一邊是艾提尕爾清真寺,這集市廣場便是由此得名。巴扎裡擺著一排排各種各樣的店舖攤位,一個接一個地延伸到每個角落,其中木匠街是靠近芽園(yarbagh)的城門的一條出城捷徑。喀什是一座被城牆圍繞著的城市,四邊的城牆有四個城門,這四個城門每天從日落到隔天日出期間都是關閉的,除非帶有(清)市府的通行證,人不得隨便出入。城門外擠滿成群的大蓬車隊,這些車通常是天未亮就要出發,或天黑後才回來,他們只能在城門外過夜。此外,城門外還有些小手工藝店和一些供應這些行人各種需要的沿街叫賣的小商販及烤囊的。從城郊往外,方圓五里全是綠洲,城的西南方60里外便是閃爍在晴朗的晨空裡的卡拉庫拉木冰山和被稱為世界屋脊的帕米爾高原了。城的北邊則是把新疆和其他國家隔開的天山。這就是地處亞洲中部的喀什-世界上離海洋最遠的一座城市!

曾經有這麼個巴扎日,年輕的阿里騎著毛驢來到喀什例行他每週一次的採購。集市裡一切場景他已司空見慣了,但喧鬧中他突然無意間聽到一句很不尋常的話,他立刻停下來要聽個究竟。原來是一個身穿沾滿了塵土的灰色外套的人正對著一群(熱誠追求伊斯蘭的)年輕人演講,他說:是的,我將永遠不死!那老頭子一定是瘋了,阿里心想,看他那又老又弱的樣子,還想不會死,很快他就知道錯了!那演講的人是誰呀?他問了身邊一個聽眾。

你說那個外國人嗎?哦,他是個宣教士。

他是那醫院裡的人嗎?

不是,他說的話不一樣。

他是不是個瘋子?

哦,不是。他是個基督徒

不過,他說他會永遠活著是什麼意思呢?

我不知道,我想他願意永遠活著吧,我們不都也希望如此嗎?但願安拉祝福我們吧!對了,你要不要買些茶磚呢?說完,他們就各走各的了。天色已暗,鄉間的路上到處是趕路回家的鄉村農民,有的騎著毛驢,有的趕著馬車或驢車;有些高聲唱著炎夏夜裡的情歌,相信這樣可以躲避邪靈;有些則大聲吆呵著他們的馬,恐怕馬車掉進路邊那意料不到挖開的水溝裡。

除非你聽到了狗叫聲和農夫喊叫妻子來開門的聲音,既便是有月光的晚上,你也很難看到一房子,因為所有的窗戶都是在屋頂上。不過房間裡面還不錯,牆是刷白了,壁櫥的架子上放著床上用品,炕上鋪著色彩鮮艷的地毯,白天當沙發坐,晚上當床睡。房子外面搭著葡萄籐架的院子是農民們勞作一天之後乘涼,喝茶或抽煙的好地方。阿里和他的鄰居們都有他們耕種的小農田。新疆的黃土很肥沃,很多地方不需要施肥就可以有一年兩季的收成。這裡的水是通過頗具規模的引水渠道網絡,從臨近的紅河引來的。食物豐富而便宜。他們所種的莊稼有燕麥,小麥和玉蜀,還有多種蔬菜,及五分錢就可以買到一大串的葡萄,和大大小小味道香甜的瓜果。這裡的黃土泥很容易做成塊狀,太陽一曬便成了磚,所以一個有勞力的男人在一星期內幾乎不需要什麼費用就可以為自己蓋一座小房子。棉花多是種在河邊低處,羊毛產自放牧在山坡上成千的羊群。

這裡的生活雖然簡樸單調,但住在小鄉村裡卻是蠻愜意的。大多數的維吾爾族人性格都挺慷慨豪爽,他們傳統的生活方式有很多令人羨慕的地方。伊斯蘭裡有一個很基本的觀念,那就是所有的人在安拉面前都是平等的,這個觀念給人一種自重的尊嚴,因此自然就形成一種講就禮節的社會風尚。

通常一天的生活始於黎明前的第二遍雞叫,還有那穆阿津對那些虔誠人的呼喚:祈禱啦,祈禱比睡覺好呢!我見證安拉是獨一的,穆罕默德是那安拉的使者!接著婦女們起床開始燒水準備早茶,男人們去照料農活,寂靜的晨空中便散佈著燃燒的柳木香味。

每天例行五次的乃瑪孜(穆斯林的正式簡短的祈禱),在日落之後做完最後那次就沒事了,但是阿里和許多跟他一樣人,並不想只例行他們所信仰的宗教的最低要求,他們希望有能力來掌握他們自己的人生,雖然蘇非派教導他們說只要照一定的技巧,在凝視中,人的思慮困惑可以暫放一邊,靈魂會被釋放而經歷與安拉的同在。可是安拉對他們來說似乎是那麼遙遠:偉大的安拉怎麼可能會關注一個他所創造的微不足道的人呢?人又怎麼可能在為謀生不停的忙碌而且盡社會義務的同時過著一種有安拉同在的正直人生呢?要是家庭生活不是如此變化多端,那又是另一回事了。阿里還年輕,他的妻子是個安分守己的女人。農村裡大家一道幹活,一般人不認為換一個配偶對生活會有什麼改善。但是城市裡的生活就不太一樣了!阿里那些城裡的朋友常常為著一些生活問題來請教或求助於他。不是今天因嫉妒就懷疑那比他富裕的鄰居在引誘他的妻子,就是明天那個與竟爭對手動了刀,惹了警察的麻煩。

還有那人準備好一旦有合適的人選就要把那不能生孩子的妻子休了;同時這妻子也正為著那不幸的那天的到來暗暗的籌備著,只要能那得到手的,她都偷偷的藏起來,心想有點積蓄或許將來能幫她找到一個新的丈夫。另外有些人在為著養兩個妻室的生活費用絞盡腦汁;還有些人則因考慮欠周把兩個妻子安置在同一個房屋而受盡痛苦。再說,這些人當中很多是有一個離了婚的母親或岳母與他們同住,她們從中干涉,這樣一來,本來就理不清的亂麻更是一團糟了!

感謝安拉!農村的生活要平靜多了。當然離婚的事在農村也有,但至少婚姻維持的時間要長多了,偶爾你還可能碰上一對白頭偕老的快樂夫婦。但阿里看不到有什麼別的生活方式。婚姻是個必不可少的經歷,伊斯蘭倡導男人和女人對社會負責任,不該禁慾,也不能婚外到處偷情。儘管有婚姻約束,四分之三的人口還是受到性病的危害,所以很多人懷胎不滿十月便流產,還有很多人生下就有殘疾。另外也還有許多可憐無助的孩子,但是這似乎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阻止這一切的發生,正如農村裡流傳的民謠所說的:如果有人稱你為孤兒,別忘了有安拉的命定;如果你的父母分手了,那也是安拉的預定。就這樣,安拉與人之間懸著一個簾子,但是人卻渴望知道簾子之後的永恆的世界。

阿里最後決定到城裡去找份工作,因為在那裡他可以常常到清真寺去聽有關伊斯蘭的講解。他撇下老父親和妻子在農村裡,自己一人搬到了喀什。在那裡,工作之餘,他都是跟那些虔誠穆斯林度過的,漸漸地他也成了他們的一員。

時光流逝,1906年間阿里注意到那個荷蘭老宣教士去世了,被埋藏在俄羅斯人的墳場裡,他便感慨地想起了那個奇怪的永遠活著的盼望。不久後的一天,有個朋友邀他說:我們一起去看看沙門外的那個瑞典宣教院吧。跟往常一樣,一群病人的朋友坐在醫院旁邊的水畦橋上,他們看到了前來的阿里和他的朋友,其中一個對這個地方很熟悉的人便熱情地帶他們去看印刷出版社,那裡排版人員正在工作中。因阿里識字,他對所看到的一切很感興趣。之後他跟著這些人到教堂裡去看那些外國人晚上的禱告會。

他發現他們不只是禱告,他們也唱歌,唱歌的時候還有一個手腳並用彈奏的風琴伴奏呢!

有一次,阿里又去了他們的聚會。一個男人站起來念道:我實實在在地告訴你們,若有人遵守我的道,就永遠不見死。(約翰福音8:51)永不見死!阿里聽了嚇一跳,又是那個不可理解的字眼!不過這次說這話的人是個年壯高大的紅毛人。他抬頭一望,眼睛便看到台上掛著的橫幅所寫的這些字:認識你獨一的真神,並且認識你差來的耶穌基督,這就是永生。(約翰福音17:3)這些乃薩啦(阿拉伯文古蘭經裡對基督徒的稱呼)到底相信些什麼呢?他納悶道。他以為他們是相信多神的,還敬拜一個女神,但穆斯林只相信獨一神,而耶穌基督只是個先知。他決定留下來聽個究竟。

有個宣教士看他識字能讀,便在他離開之前送他一本福音書。阿里把它帶回家,反覆讀了又讀。有人看到他那麼專心地在讀那本書,就問他:你在讀什麼書呀?

引支勒(古蘭經裡對福音書的稱呼)。阿里回答道。

天哪!你可千萬不能讀那本書啊!那人大叫著從他手裡搶過那本書,把它扔到火裡去。

你用這種方式對待聖書行嗎?阿里質問道。但是那人只是咒詛著他走開了。

阿里並不就此罷休,他回到宣教院去又要了一本福音書,不過這次他背著他人在暗地裡讀。但是有一次,他去找一個朋友想跟他談談他所讀的,那朋友憤怒地把這本書撕破,然後還警告他說:你再讀下去,它會把你變成一個卡非爾(不信真道的人)!

阿里還是不罷休,他又去拿了一本,此外,他開始在星期日偷偷地溜到教堂裡去聽講道。同時他給他辭去了原來那份工作,那時宣教士所辦的醫院正在修蓋樓房,他便在那裡打上了一份臨時工,心想:無論如何,幫助病患者該不會是邪惡的吧!

在這段期間,他仔細觀察宣教士們的生活,同時也喜歡參與他們的各種活動。醫院樓房修蓋完工之後,阿里又在那附近找了一份小工。日復一日,那些瑞典人愉快且和睦的家庭生活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常常跟他的朋友們談起這些事。他們的家裡很平靜,夫妻之間有一種相互的信任,因而能在事奉神當中彼此給予輕鬆愉快的安慰與鼓勵。這種情形是阿里從沒見過的。

醫院所在地沙門周圍的那些鄰居們更是毫不避諱地承認這些瑞典人實在不愧於他們所信仰的宗教,儘管他們是黑暗裡的基督徒,但是在這方面不愧為他們的穆斯林朋友的好榜樣。

經過幾年之後,阿里漸漸地明白了這些瑞典人之所以能有這麼好的婚姻生活,能如此無私及誠實,都是因為他們順服基督的教導。因而他也開始試著去遵守基督的教訓。但是與此同時,他為了表明他仍是個地道的穆斯林,他特地按照伊斯蘭的傳統在城裡又娶了一個妻子。他的二房既是住在城裡就不太受鄉下原配妻子和她的兒子的轄制,同時,她不太滿意阿里對基督教的那種友好態度。

大約過了一年之後,他意識到雖然他還是跟以前一樣,相信安拉是唯一的神,穆罕默德是個偉大的先知,但是不同的是,現在他很確信基督是活著的,也很清楚相信基督是神。這時,他明白他所面臨的一件可怕的事,那就是他將被他的同胞們棄絕!然而這並不使他退卻,他決定要誠實地對待自己的心靈,勇敢地加入這群被人唾棄的乃薩勒人(即基督徒)!他離開了他的第二個妻子,但繼續供養她和他們的兒子,然後他要求接受浸禮。此時,他並非唯一的維吾爾族基督徒,其他一些人跟他一樣慢慢地得出了同樣的結論。就在短短的幾年之內,已有相當一部分的人都一同受洗歸入耶穌,雖然這些人的年齡、性格和背景都不相同。

其中有些人的妻子跟她們的丈夫一起受洗歸主,但阿里的妻子卻不認同他所做的這一切。儘管如此,她還是暗暗地為阿里的信仰高興,因為現在她知道只要願意,她這妻子的身份是保住了,這輩子再也不用擔心被離棄了。因此她趁機懶惰,沒有好好照顧家庭,幾年期間整個家搞得亂七八糟,很不舒適。但是持續幾年之後,她看到丈夫在這種沒有任何信伊斯蘭的男人可以忍受的條件下仍然對她那麼溫和如初,她終於被感動了!

最後她也受洗歸入基督,從此他們成了一個幸福和睦的家庭。

教會的成長1919年自然地,阿里和其他信了耶穌的弟兄姐妹們都成了街坊鄰里們關注的對象。他們的鄰居們發現,這些信主的人雖然面臨許多困難,甚至有逼迫,可是他們還是比以前活得更開心。如此種種生活上好的見證漸漸地為他們贏得了朋友們的心,這樣教會開始迅速地增長起來。1919年到1939年間,教會裡忠實委身的成人信徒已增長到二百人以上,這些人以前都是信伊斯蘭的。如果連這些人的孩子都算進去的話,那時教會的人不下五百人!當時新疆境內的瑞典宣教院裡約有三十多個宣教士。

1928年間,在喀什發生了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有個26歲的青年人名叫優素福,公開宣告他對基督的信仰。他的父親是個有名望的什葉派的毛倆,他是從印度移居到新疆的,所以優素福拿的是英國殖民地的護照。雖然為了自己的信仰他也要面臨家族的威脅與壓力,但他受了洗之後,那些遜尼派的穆斯林並不敢像他們對待其他信了主人一樣惡劣來對待他。他受洗後為自己取了一個名字,叫約翰。那時他在喀什宣教出版社工作,他們除了印刷出版基督教書刊資料外,還印刷一些當時已有的維吾爾文中小學教材;此外也為喀什商人們印一些記帳本,還為當地中國政府印些佈告通知等等。

此時步入中年的阿里已成了喀什教會的布道家,雖然在集市裡偶爾還會遭到被人拒絕抗議,甚至是危險的恐嚇,但阿里這樣如此溫和善良的人還是不至於完全被他的親朋好友們所棄絕,而阿里恰恰是個很有恩賜的布道家。在主日崇拜的時侯,教會裡坐著的人往往是慕道而來的穆斯林多過基督徒,當他講路加福音浪子回頭的那段經文時,他能活靈活現地讓在場的每個人看到故事裡的那個身穿條紋絲稠外、白色的帽子和皮靴子的英俊少年人是怎樣地騎著高大的馬威風林立地離開他父親的家,然後他們在阿里的講解之下跟隨他的腳蹤一直到他落魄到一個地步只能低賤地養豬給那些卡非爾吃,然後看到他爬著回家,那窮酸相是連喀什街頭的乞丐還不如;最後他們看到他的父親是怎麼興高采列地歡迎他回家

聖誕節早晨那場聚會通常有二三百人,一般是孩子們圍著講台坐在紫紅色的地毯上,講台是用駱駝從山上馱下來的兩棵高松樹搭起來的,上面擺滿了白蠟燭。瑞典宣教士所辦的漢族學校的孩子們在院子裡掛起了一排又一排五彩繽紛的花燈;印刷社的工人們和維吾爾族學校的孩子們組成了一個詩班,唱著聖誕歌曲;所有的鄰居們都前來聽有關聖誕的信息,並分享基督徒的節日快樂。

在那個維吾爾族學校裡有個男孩名叫穆罕默德(Muhammad),家住在宣教院旁邊的大蓬車隊的客店。他父親托卡特(Tokht Akhond)是個木匠,穆罕默德六歲那年,他妹妹夏娃才四歲,他們的母親突然去世了,父親因欠債落入一個漢族鴉片商人的手掌,這人僱用他做了販賣商。

兩年後托卡特(Tokht)突然去世了,當天晚上這兩個孩子跑過來求救於宣教士們,因為他們害怕父親的債主會把他們帶走做為抵債,債主可用穆罕默德作僕人,更可輕易地把年幼漂亮的夏娃賣到一個漢族人家中去。穆罕默德說:我可以跑走,但夏娃會被賣去當小妾,一旦被領走,她這輩子就沒有自由了。

宣教士們給這個漢族老闆送去了一封信,說托卡特欠宣教院的錢更多,因為孩子在學校裡接受教育,而且每天在學校吃一頓飯已有幾年的時間,所以孩子們必須留給宣教院。因為這老闆是販賣鴉片的,所以他不敢把這案子報告到法庭去處理。就這樣這兩個孩子就住在學校宿舍裡,一直到這風波過去了,他們才搬到莎車的兒童院去住。

1926年12歲的穆罕默德已是一個挺結實的少年了,他足球踢得很不錯,甚至不亞於比他年長幾歲的孩子們。這期間,他搬到離莎車縣城三英里外的一個村莊,在那裡同其他二十個男孩子一起住在男孩之家(宣教士所辦的一個孤兒院)。但是他每個星期日都到莎車縣城的教會聚會,下午就陪著他的妹妹夏娃,那時夏娃住在安德森小姐管理的女孩之家。有一次,穆罕默德聽到妹妹因為沒有媽媽難過而哭,他便安慰她說:別哭,你知道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

那年代在西方國家女孩子接受教育是件很平常的事,但這些維吾爾人,即便是有錢人家的女兒也極少有這個機會的。女孩之家的這25個女孩不但有機會上學讀書,也接受良好的家政訓練,因此使她們極受喜愛,一滿十五歲便有人來提親。(不到十五歲,安德森小姐是不讓她們結婚的。)穆罕默德和他妹妹都很聰明且精力充沛,在學校裡表現很好。穆罕默德的愛好是觀察鳥的生活,當他學到布谷鳥是怎樣在別的鳥巢裡下蛋時那興奮激動的樣子,讓人看了就開心。當然啦,當時既沒有維吾爾文的有關鳥的書刊可讀,也不是他自己去觀察到那些現象,這一切都是學校裡的老師教的。穆罕默德17歲那年,優素福也從喀什搬到了莎車。那時,教會有個屬靈的復興,好多在宣教站工作的年輕人都前來要求受浸,穆罕默德是其中一個,他受浸後改名叫亞伯。在優素福和亞伯的帶領下,這群年輕人很有心志要傳福音給他們的同齡人們。

他們在日常生活中,那種誠實、慈善和聖潔生活都為主做了美好的見證,他們所行出的行為道德標準是他們那些穆斯林的朋友們自歎不如的,因而給他們的朋友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1931年有謠傳新疆即將有很大的改變,因而導致人心惶惶。1932年內部戰爭爆發了,北疆因為國民黨政府治理不善,引起當地人的不滿;還有由內地大規模的穆斯林遷入。(後來人們懷疑是由日本策劃和援助的。)南疆是從和田的一個穆斯林黨派的叛亂引起的。民間有這樣的傳說:和田是一個既擁有最多盲目隨從的穆斯林,又擁有最多聰明人的地方。那時,大隊維吾爾族人馬從和田出發,往西進軍,橫掃整個南疆地區,搶奪所到每個村莊裡的一切財物,殺盡所遇見的一切漢族人,並搶走他們的妻子和女兒做為他們合法的戰利品。他們把這次叛變稱為穆斯林的傑哈德(宗教戰爭),主要是針對那些拜偶像的漢族人,他們毫不留情,所到之處,見一殺一,見百殺百,一個也不剩。

1933年當地政府給莎車的瑞典宣教士們送來了一封信,告訴他們因為他們的居留權是跟據中國與瑞典政府條約所獲得的,假如中國政權在這個地區被推翻了,他們的安全起居及居留權就沒有保障了,而且他們的留住也將會影響到當地基督教會的安全。當時,安德森小姐不在,宣教院決定所有的女宣教士們都應該搬到喀什,但是,她們道別之後又轉回來,她們不忍心就這樣把那些女孩子們留在莎車的女孩之家。他們考慮過搬到鄉村去,不幸的是此時已沒有一個村莊是安全的了。再說即使找到合適的房子,房東也不願意讓他們住在那裡。就在這時,有消息傳來,山上的一些克爾柯孜族人也加入了這個叛亂的隊伍了,這樣一來,連搬到山上的村落去避避風頭也是不可能的事了。

住在女孩之家的孩子們,要不是孤兒的話,一定是父母離婚後再婚,她們的繼父或繼母不要她們,或者待她們。一旦這些女孩被送回家去,只要一過12歲,她們必定會被嫁出去。當時這是這些女孩的家人能保護她們的貞潔的唯一方法了。

她們當中有些已與信主的男孩訂婚了,但是這些男孩認為讓她們住在這個有牢固門牆的女孩之家要比住在村莊裡那些常常被土匪搶劫的房子安全多了。

因為以前也常謠傳有戰爭要爆發,但什麼也沒發生,所以這些住在莎車的宣教士一直希望這次的叛亂也將快快地越過南疆,使他們平安無事。不幸的是,1933年4月11日,和田叛亂軍隊在三兄弟的率領下突擊莎車的舊城區,佔領了幾個要塞。長兄總管向喀什進攻的戰役;被封為王的老二艾米爾阿卜杜拉,是莎車一帶的指揮官。經過在莎車及南疆各城一系列的激烈爭戰之後,他們殺死了幾百個漢族人,搶走了他們的妻子和女兒,這叛亂部隊已控制了整個南疆地區。此時要通過間隔著各城的沙漠到喀什去是不可能的事了。就在這事發生之前,已成為喀什學校助理的亞伯剛好回到莎車去看望他的妹妹,當時優素福也在莎車。亞伯那年19歲,夏娃13歲。

第一次的逼迫1933年1933年4月27日,阿卜杜拉王給莎車宣教站的負責人尼斯特榮先生送去個命令,要他立即把所有的有毒的藥送給他。一些士兵及幾個印度商人的頭目被派去帶他。在這之前,艾米爾一直拒絕接見防客,所以這二個印度人建議三個男的宣教士利用這個機會去禮節性地拜訪他。尼斯特榮先生及負責男孩之家的阿瑞利先生,還有負責瑞典宣教印刷出版工作的何曼申先生一起前往去見艾米爾。他們在那政府官員所駐的院子裡等了很久,之後被帶進一個房間,有人要求他們寫下所有那些藥的處方。然後,艾米爾本人才走進房間,進來的時候,他用手帕捂著鼻子,表明那房間的空氣已被基督徒所污染。他開口責問道:你們是不是打算用這些毒藥來傷害我和我的隨從?緊接著他大叫:按照我們的法律,把你們處死是我的責任,因為你們講道已經摧毀了我們一些人的信仰!來人!把他們綁起來,帶出去!尼斯特榮先生站在最裡面的,第一個被綁了起來,凶狠的艾米爾使勁地推了他一把。一排全副武裝的士兵們被叫到了院子裡,綁壓了這三個宣教士,並受命要立即把他們處死。但就在艾米爾跨步抽出他的劍要砍下尼斯特榮先生的剎那,在場的那印度商人衝上前去為他們求命,差一點被劍所擊。經過一段時間的請求,艾米爾終於改變了他的命令,暫緩死刑。就這樣他們站這著,分別被綁在院子裡的不同角落,上了膛的槍衝著他們,做隨時開火的準備。一個士兵手裡拿著一個棍子,站在旁邊,準備必要的時候隨時給上最後的一棒。但半小時後,他們被鬆綁了,同時有命令說他們將不再是立即被處死刑,而是要被禁閉在那印度人家裡,接受嚴密的監視。

在宣教站裡,那三個宣教士出去見艾米爾之後,亞伯走進廚房,買買提正在那裡幹活。亞伯問他道:大哥,我穿著你的衣服呢,你看該怎麼辦?你就留著穿吧,沒事。買買提答道。你真的不介意我穿嗎?不會!然後,亞伯走上前在土牆上畫了個十字架,問買買提:你看見了嗎?看見了。接著他再畫了一個冠冕:你還看見這個嗎?是的。最後亞伯說:你看,必須先有十字架,然後才有冠冕。

這時優素福也來了,說他覺得有點不安,好像有什麼事不對勁。他、亞伯和買買提三人就去找女宣教士們,然後和他們一起坐下禱告。亞伯哭了,他禱告求主給他勇氣,不論生死能忠於他的救主,就像聖經裡的司提反一樣。優素福按手在他的頭上為他做了禱告。另外有四個男孩從男孩之家到城裡來買東西,但在巴扎裡風聞有什麼事不太妙,驚慌地跑到了宣教站來,要問個究竟。這次,他們所有的人全聚在客廳裡迫切地禱告。亞伯吹了口琴,優素福和瑞丹小姐唱了讚美詩歌《要忍耐且要堅固你的心》,玉素蒲讀了聖經裡彼得怎樣從監獄裡被天使救出來的那段經文,之後,他們又禱告了-但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優素福出去一看不妙,立即往回跑大喊:快跑!他們抓你們來了!但是士兵們已經圍了上來,只有一個小男孩逃出去躲了起來。這時天色已黑,所有被抓的人都被帶到了大門口。三個女宣教士被搜身之後,那些士兵們轉向亞伯問道:你是不是屬於這個宣教站的?亞伯說:是的。一個軍官下令:把他綁起來!你可以綁我。亞伯回答道,臉色變得蒼白,突然,他想起身上帶著何曼申先生的鋼筆,就拿出來交給瑞丹小姐,請她處理。

亞伯的殉道所有的女孩都被帶走了,但是她們走之後,女宣教士們都被釋放回來。但是因為士兵們在她們周邊圍駐了幾天,所以她們必須忍受羞辱,只敢輪流睡覺,因而,那些日子睡得很少。這時,其他被抓的所有的人都被綁在一起,被帶進城裡,去見那幾乎散失了理智的艾米爾。他開始問了他們的姓名、父母及家鄉等有關的問題,從中瞭解到優素福是英屬殖民地籍的,而站在他身邊的亞伯是中國籍的,他狠狠地打了他們兩人的頭,下令要重重地鞭打他們,然後叫道:開槍把他們通通打死!

但喊叫的同時,他暗示身邊的一個士兵把亞伯從群綁中解出來,帶到另一邊去。亞伯跪了下來,抬頭望著天上,臉上的神情跟古時侯那個殉道者一樣。然後他掃了他的朋友們一眼,彷彿跟他們道別似的。只聽一聲令下:開槍!亞伯倒下在地。站在買買提旁邊的一個士兵推了買買提一把,說:看到了沒有?看到了。他說。亞伯還在地上動著,艾米爾又下令:用你的劍把他毖了!

接著他們開始糟蹋他們的囚犯,一直到其中三個男孩喊著:你們也開槍打死我們吧,免我們受這痛苦。當艾米爾在他們身上發盡他的怒氣之後,他命令把他們關進監獄裡,同時,把亞伯的屍體丟在外面讓狗吃,但不料三天後亞伯的屍體卻絲毫沒被動過,一些好心的穆斯林就把他給埋了,因為他們相信這是出於安拉的。

其他的基督徒都在監獄裡受盡嚴刑與威脅,優素福被重鏈綁住,他們威脅他說一周後將要把他釘十字架,因為他傳講被釘十字架的基督。

圖尼莎(Turnisha)的故事男孩之家的孩子們被帶到莎車城的另一邊的一個院子裡,女孩子們卻被帶進了城裡。圖尼莎算是其中較大的一個,她說:當宣教士們被帶走以後,只剩下我們自己。我們都害怕極了!我們看到她們被迫離開我們,而我們從家中被偷走,且被囚困,完全落入了敵人的手中。此刻我們似乎失去了一切的力量,大家趴在地上大聲哭著。突然有個男人敲門,過了一會兒走了進來,發現我們擠成一團,蹲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他丟給我們一些又硬又長了霉的囊,衝著我們象衝著狗似地叫道:給!吃吧!吃吧!我們當時又難過又害怕,根本沒有心思吃東西,但是又不敢不接受。那人看我們只是戰驚地拿著囊,不能吃的樣子,有點良心不安,他走開後一會兒又給我們帶來了五塊新鮮的囊。後來我們得知,他是個士兵,名叫買買提江。我們那時被關在城樓裡介於監獄和衛兵的宿舍之間的一房子裡。士兵們住在緊靠著我們的房間,他們的另一側是王的房間。不論是士兵們或囚犯們的房間都離王的房間不遠。這時夜已降臨,年紀較小的孩子們都已昏昏欲睡,可是,房間裡卻沒有任何東西可以讓她們躺下的,那些士兵們不願意拿任何東西來讓我們鋪在那潮濕的土地板上。雖然如此,她們全部往地上一躺就睡了。但是,我們幾個年紀較大一點的都睡不著,我們輕聲地哼著一些我們能記得的一些讚美詩歌,請求神幫助我們,這樣我們才覺得有點安慰。夜深的時候,一個男人開了門上的鎖,走了進來,手上持把抽出來的劍,說:起來!把衣冠整理好,王要見你們。我們試著快點行動,心裡卻向神哭喊著求他的幫助,因為我們知道試煉來臨了。這時,又進來了兩個男人,一個手臂下夾著一本書,另一個佩帶著劍和手槍,他抽出劍,一邊向我們揮舞著手中的劍,一邊向我們做長篇大論的說教,說什麼只有伊斯蘭才是真正的信仰;還說用再壞的詞彙來形容基督教都不過份;此外還說了世界上只有極少的一部分人信基督教,而信伊斯蘭的人卻是比比皆是,等等。經過一段時間說教後,他拿出一張紙,指著上面抄著的一節古蘭經文,要我們跟著他一字一字地讀。因為是阿拉伯文字,我們根本不明白所念的字是什麼意思,我們問他,他就大叫:你完全沒有必要明白你所念的字,重要的是你要念得準確。你要用心去學,全知全能的安拉一定能聽見你的。他這種說法讓我們覺得很奇怪,因為在學校讀書的時候,不論學什麼,老師都要我們弄到明白為止。接著他問我們:你們中間誰是基督徒?六個女孩在這內部戰爭爆發之前剛剛開始讀有關聖經的一些課文,一聽這話,剛準備和我們三個(阿依木Ayem,瑞罕Rabi/Raykhan,圖尼莎)受過浸禮的一起站起來,我暗示她們坐著不要動,輕聲地對身邊的瑞罕說:她們不必要去受苦,讓我們來承擔這一切好了。就這樣我們三人站起來走到他的左邊去。我那可憐的母親本來應該跟我們一起的,但不敢站出來,留在其他孩子那邊。她轉向我們,用責備的眼光看著我們。之後那人又開始了他對我們的威脅與辱罵。他罵我們是卡非爾,是狗,是地上的污穢,是豬,是我們同胞的羞辱與咒詛。最後他問道:你們是最近受浸的?還是嬰孩時受浸的呢?你要明白我們這樣做是為了救你們脫離地獄。現在你們要聲明你們要離棄那叛逆的道,回到你從小就接受的信仰,那是你們當初就不該背棄的信仰!我們沒有回答。多麼愚昧的孩子啊!他說,難道你不明白這個問題只有一個答案嗎?這裡沒有如果,也沒有但是可言!他正說話的時候,我想起了幾天前做的一個夢,夢裡我見到了我的救主。我們靜默地站在那裡,我的腦海裡閃過許多的念頭,其中之一就是,我想到那些把我們養大的叔叔阿姨們,常常為我們禱告,希望我們可以在我們的同胞中為主做見證。而我們不也是禱告過願意如此嗎?最後,那男人窮凶極怒地叫道:快說!除非你們沒有舌頭和耳朵!他那樣子就像馬上要失去控制,而做出不理智的事來。我回答說:我們是不會背著我們的信念來回答或行事的。信念!他大叫,你這樣的人有信念嗎?看來你已經忘了你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個女人!你叫什麼名字?圖尼莎。我說。喔,我名白了,你就是他們所說的那花崗岩腦袋。顯然我跟你談話是浪費我的時間,也沒有必要了,反正你是在我們手掌之下了。說完,他把門一甩就出去了。

大約一天之後,所有的年紀小的孩子們都被帶走,讓一個阿訇安排管理,放到當地學校裡去。另外較大點的14個女孩及圖尼莎的媽媽被緊緊地關在城樓裡一個又小又髒的房子裡。有一次,三個士兵闖進去房間裡戲弄,侮辱她們,所以為此,她們還慶幸被鎖在房間裡了。

圖尼莎繼續說道:大約一周後的一個晚上,艾米爾下一個命令,說要見所有從喀什來的女孩。夏娃、馬大和則娜匹(Zeinap)就跟著送口信的人走了。馬大和則娜匹很快就回來了,但是夏娃卻被留下。我們等著等著,越等越緊張,一直到天亮日出之後她才回來。她一進門就癱軟在地上哭了起來。

夏娃的故事她哭了一會兒,安靜了下來才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

其他兩個女孩離開之後,王把門鎖上,才轉過來對我說:現在你應該屬於我的了!我從他的身邊閃開,大叫:快點把我殺死吧!就像你殺死我哥哥亞伯一樣。他抽出劍來在我面前揮舞幾下又插回去,沉默地站在那裡,直盯著我。我忍不住心痛,哭了起來:我本來只有一個哥哥,在這世上除了他以外我沒有任何親人了。現在我無依無靠,卻落在奪了我哥之命的兇手裡。就在那剎那,我突然注意到桌子上放著亞伯的手錶,就大叫:看,那是我哥哥的手錶!艾米爾轉過來被嚇住了,問道:你說什麼?丫頭,你是那個小伙子的妹妹嗎?然後他使勁地搖一搖身體,彷彿要甩掉內心不願意接受的這個事實,瞬時間變得冷靜自持了。接著他說:不要為那事難過,我要立你為我的王后呢。現在過來吧,你這被嚇壞了的小鳥兒。早晨他放我走之前他問我有沒有特別好的朋友,我還以為他動了慈心,我就說:有的,布熱罕。很好,他說:現在你可以走了,你這不幸的孩子,我將不再看到你,但你必須把你的好朋友,布熱罕送來代替你。我覺得沒臉再回到你們這裡,因為我把本來要跟亞伯結婚的布熱罕(Buyekhan)告訴了他。不過他們還是把我送回來了布熱罕被帶走了,艾米爾一見到她,就馬上叫了一個朋友來為他做見證,按著穆斯林的法律跟她結了婚。就這樣,亞伯的未婚妻還在莎車當了一小段時間的王后。

恐怖中的一個頓號和田艾米爾三兄弟深深地投入內部戰爭,那時與漢族人的戰爭正在激烈地進行著。當他們發現瑞典這些宣教士知道怎麼醫治傷口,他們的一個軍官得了重病,也被尼斯特榮先生治好了他們的態度完全改變了。這時艾米爾決定不把他們除掉;他想起來基督徒和猶太人都是聖書的子民,而傑哈德的矛頭應該是針對那些拜偶像的漢族人或那些蘇聯人。此後,他和他的野蠻的士兵們開始對宣教士們友好起來了。

過些時候,那些較小的孩子們都被送到他們的親戚家中或送回宣教士那裡;男宣教士們也被放了出來,大女孩子們被搬到條件稍微好的房子裡去住。一直到7月中旬,另外興起了一黨穆斯林把和田那批叛亂者趕出了莎車,他們釋放了這些大女孩子們,但其附帶條件是她們必須嫁給那些想娶她們為妻的穆斯林們。

跟夏娃結婚的那個男人的了嚴重的梅毒,她從他那裡染上了那病,所以孩子臨產時就死了。她自己也躺在生與死之間。

這時她的丈夫卻在外地打仗,根本不敢回到莎車。他的家人覺得她是個累贅。安德森小姐這時已回到了莎車,得知了夏娃病危的消息,一天,她借了一個篷車,到了夏娃家去,她不敢流露出迫切要帶走夏娃的心情,恐怕他們家人拒絕,相反,她委婉地說,假如他們願意地話,她可以把病入膏肓的夏娃帶走,以減輕他們的負擔,他們果然同意了。在他們反悔之前,安德森小姐立即把夏娃帶回家,把自己的床給她睡,日夜守在她身邊照顧她,直到她康復之後,和田一黨也差不多都走光了,她丈夫打完勝仗之後回來,給她寄來了一封離婚書,聲明他不再對她負任何責任了。

圖尼莎則比較幸運:她嫁給一個好的丈夫,過著相當愉快的生活。

在這漫長的內部戰爭中,基督徒們時常面臨生命危險,有好幾次都是靠著神跡他們才脫離危險。但是從屬靈的方面來看,這卻是一段新生命時期,有很多穆斯林在此期間都偷偷地來告訴宣教士們,他們已經相信了基督。而且從整體看,那時當地人對基督宣教工作的友善態度也是前所未有過的。

第二次的逼迫有幾年的時間,政局相當混亂,好幾個政黨,在不同的時期,有不同的組合,有時彼此敵對雙方,過些時候又成了同盟。但最後一個漢族軍官盛世才,自己雖然不是共產黨員,卻與蘇聯連盟,從而得到了勢力,掌握了整個新疆地區的政權。他下了一條敵對神的政策,其規定對傳統伊斯蘭的反對鎮壓勢力不亞於其對基督教。很多穆斯林領袖都被槍斃了,而所有的維吾爾族基督徒則除了極少數從帕米爾高原逃到印度以外,全都被關進了監獄。

在喀什和莎車,宣教士們被禁閉在他們的房間裡,而且不允許任何人賣給他們吃的食物或燒火的柴木,同時用水來源和廁衛服務全被切斷。在新疆,所有的水包括飲用水都是通過江河和灌溉水畦來的,因為土壤的鹽份很高,井水不能喝。在這種情況下,宣教院請求讓女宣教士們和年長的男宣教士們通過蘇聯回瑞典去。三個男宣教士留下在喀什,被軟禁在宣教院裡,他們當時還有一點柴火,院子裡的小池塘也還有一點水,有些穆斯林朋友在夜間從牆上丟一些菜進來給他們。但幾個月之後,有命令下來要他們離開,他們抗議,但是一個全副武裝的衛兵把他們押走,花了三周時間押送到印度邊界,讓他們出境。

他們離開之前,已經得到有關他們的主內弟兄姐妹死在監獄裡的消息。其中有一位名叫哈薩尼的小伙子,莎車人,年約20歲左右,是亞伯的朋友。有一個穆斯林朋友,他曾因為對宣教士太友好而被關進監獄一段時間,當他被釋放後,有一天晚上他從下水道管子爬進宣教院裡,他說他和他的朋友曾聽到監獄內部牢房裡有鎖鏈的叮噹聲,他們細聽後認出是哈薩尼唱聖詩的聲音。幾天後他們又聽到他那微弱的聲音唱著被那永遠的愛所愛著的維吾爾語聖詩。接下來兩個晚上,他們聽到鎖鏈拖地的聲音,之後就再也沒有動靜了,他斷定哈薩尼是被餓死的。

當那敵對神的黨派掌權的時候,夏娃不到16歲。他們在各地設立了女子學校,夏娃成了90個小孩子的老師,她盡了最大的能力教育她們,也教他們唱聖詩歌。那時,從莎車女孩之家出來的女孩子幾乎是整個南疆地區僅有的識字的女人,所以她們當中好幾個都從事了類似的工作。但那工作負擔對夏娃來說太重,特別是在她經歷那麼多磨難之後已是相當薄弱了,最後她不到20歲就去世了。

後來的消息證實了以前的一些謠傳,即喀什的基督徒們(包括漢族和維吾爾族)被下了監獄,幾乎全部凍死或餓死了,要不就是被處死了。其中就有我們這個故事開頭的主人公,布道家阿里;還有英吉沙的布道家,赫立裡;還有喀什附近疏勒縣漢族學校的校長,劉老師,等等許多其他人。他們被分成幾個大組,然後每個組被擠進一個很小的不能透氣的牢房裡,那牢房小到一個地步連讓他們坐下的空間都沒有,結果他們只能日夜半站半蹲著。他們中間幾個倖存者說他們的腿和膝蓋都又痛又腫,後來有人導致精神錯亂,之後死便接撞而至。這些沒有暖氣的牢房冬天時是刺骨的冰冷,特別是對這些囚犯來說更是如此,因為他們除了被抓的時候所穿的衣服以外,不准他們多帶衣服進去,有些甚至是光著膀子被關進去的。他們當中有些還受盡了各種難以啟口的折磨。就這樣,除了那些被槍斃的以外,幾乎每天晚上都有人去世,有時甚至一個早晨就從牢房裡抬出四五具屍體。經過幾年的囚禁之後,所有的基督徒都去世了,那所剩下的半打的倖存者受盡一頓折磨及威脅之後被放了出來。

譯者後記七十年前,故事就這樣結束了。一個頗具規模,滿有見證的維吾爾族基督教會在逼迫中從地平線上消失了!但是我們知道,在神眼裡,他們並沒有消失!那些被試煉,受患難,卻至死忠心,為主殉道的弟兄姐妹們,在主那裡有白色的義袍和生命的冠冕賜給他們!(啟示錄2:10;6:11)不但如此,我們相信,那些殉道者所流出的血,落在南疆這大漠的土地上,已成了那落在地裡的麥子,一定會結出許多的子粒來!

七十年過去了,南疆維吾爾族基督教會還沒有重新站立起來。

這一千萬的維吾爾族同胞們仍然是福音未得之民!然而神沒有忘記他們!為著一千萬的靈魂,他未曾停止過對兒女們的呼喚:我可以差遣誰呢?誰肯為我們去呢?(以賽亞書6:8)世界各地已有不少神的兒女回應了他的呼召,願意放下一切,到維吾爾族人當中作光作鹽,致力於維吾爾族的福音工作:維吾爾語聖經新約已出版,舊約的翻譯整理工作也正在進行中,有維吾爾語福音廣播節目的製作,還有維吾爾語福音網頁…。

七十年期間,神還行了一件奇妙大事,那就是大大地祝福了中國教會!無論是海外的華人教會,還是國內的家庭教會,得救的人數都在不斷加增。蒙福的弟兄姐妹們,我們如今站在這恩典中,是否忘記了歷史上我們中國人曾經也是福音未得之民?曾經有多少人為福音能傳入中國獻上禱告,甚至獻上生命!

在這蒙福的日子,你是否願意回應神的呼召,加入這個祝福的隊伍,為未得福音的維吾爾族同胞禱告呢?你是否願意穿上福音的鞋子,來到新疆作和平的使者呢?(哥林多前書5:18;以弗所書2:1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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