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蘭經與人工智能

凱·博爾曼（Kai Borrmann）博士，柏林

2025年3月26日

1引言

我們可以將「資料庫」視為任何可通過使用預設例行程式訪問的資訊集合，無論是按照章節和經節編號排序的文本，還是簡單的試算表。即使資訊的排序方法可能相當細緻複雜，但只要資料庫僅僅是一組事實A、B、C、D…的集合，它本身仍然是「簡易」；然而，如果事實A、B、C、D…的互聯方式正是資料庫本身的意義所在，使我們能夠與該資料庫進行對話，我們就可以稱其為「智能」了。

正如在早先的文稿中提到過，按照對話邏輯（Dialogical logic）【博弈語義】的理解，一段「對話」是至少兩個對話者之間的一次非合作論述（non-collaborative discussion），首先由提議者（proponent）（P）提出一個命題，然後由對立者（opponent）（O）提出查問；經過一定次數的交替發言或「行動」之後，論述就會中止，無法給出尚未提起的相關方面的那個對話者輸掉這次論述。如果這個「博弈」反復進行幾次，可能是與不同的夥伴進行博弈，而且總是提議者獲勝，那麼提議者似乎是以一種確保勝利的方式整理最初的陳述；正是這種特質使其成為「真」，對立者在這裡遵循的是一種「制勝策略」。顯然，資料庫承擔了提議者的角色；沒有提供任何資料的資料庫根本不能算作資料庫。查詢這個資料庫讓我們扮演了對立者的角色；通過提出查問，我們希望獲得我們尚未掌握的資訊。但這可能是什麼樣的資訊呢？

2經注（Tafs¯ır）作為邏輯閉合（Logical Closure）

我們認定經注-即古蘭經的釋經-的目標是闡明可以從神聖經文中按照邏輯推導出的內容。換句話說，經注並非提供關於古蘭經的外部資訊，例如其成書時間或與其他經文比較有何異同，而僅僅在於闡明其中「隱藏」的資訊。這個過程被稱為「邏輯閉合」（Logical Closure）；如果一組陳述包含原始陳述以及我們可以從中推導出的陳述，則該集合在邏輯上是閉合的。因此，經注旨在解釋邏輯閉合（嚴密）的古蘭經，而這樣解釋的過程就是與古蘭經進行對話。

我們回想一下，對話邏輯的宣導者保羅·洛倫岑（P. Lorenzen）強調過，「和」（and）、「或」（or）以及「若…則」（if…then）（如果…那麼）這些連接詞足以窮盡任何兩個關於事實的陳述的可能組合，這些事實的聯繫通過一個對話來討論。我們假設，提議者聲稱他/她手裡持有一副牌中的兩張牌，A和B。然後，我們作為對立者，要求他/她展示牌A和牌B。如果他/她能做到這一點，提議者獲勝。替代情況（alternation）A∨B（A或B），要求提議者證明他/她要麼持有牌A或牌B，要麼持有兩張牌。最後，增補情況（subjunction）A⊃B（A真包含B），結果由以下對話完成：

P：A⊃B

O：A

P：B

這裡，提議者的聲明是「若A（成立），則B（也成立）」。我們作為對立者陳述：「我們假設A是事實。現在請證明B會發生（成立）。」如果能證明B也成立，那麼提議者就贏了。但這些與人工智能有什麼關係呢？

我們假定，我們甚至不知道提議者持有的所有陳述，因此規則A⊃B隱藏在我們的視野之外；現在我們開玩笑地向他/她提問，在終端輸入「A」，並得到「B」。我們想要了解更多，反復輸入「A」，總是得到B作為「答覆」（answer）。由於條件A⊃B等同於它的逆否命題（contrapositive）非B⊃非A（非B真包含非A），我們可能禁不住想「測試」，在提議者的系統中是否存在一條規則A⊃B，方法是檢驗，當給定非B時，是否就會導致非A。對我們遺憾的是，如果我們向資料庫提供一個非事實，那麼它就無法用另一個非事實來答覆，因為根據資料庫的定義，資料庫不持有任何非事實。現在，如果事實A、B和C以A⊃B、B⊃C的方式相互關聯，那麼A也會導致C，並且以此類推；資料庫的成果可能會讓我們大吃一驚，以至於我們傾向於稱資料庫為「智能」。當然，它只反映了最初建立資料庫的人的智能。文本處理方法本身是關於如何解決任務的思考的成果，可以在這裡為我們帶來很大幫助，但這些方法並沒有突破語義學（semantics）的「聲音屏障」。

3表面結構對比邏輯結構

提升資料庫智能化水準的主要障礙在於，自然語言的語義結構常常掩蓋了其真正想表達的含義的邏輯形式。一個明顯的例子是古蘭經4：3：「wa-’in hiftum ’al-la¯ tuqsit.u¯ f¯ı l-yata¯m¯a fa-nkih.u¯ ma¯ t.a¯ba la-kum mina n-nis¯a֓i matn¯a wat¯ ul¯ata wa-ruba¯֒a」，其中，表示「和」的連詞「wa」應理解為表示「或」的「'aw」：如果你們恐怕不能公平對待孤兒，那末，你們可以擇你們愛悅的女人， 各娶兩妻、三妻、四妻（但不能是十個妻子）。

另一個例子：古蘭經3：19的命題：「’inna d-d¯ına ֒inda ll¯ahi l-’isla¯m-u」，通常被翻譯成「真主（所喜悅）的宗教，確是伊斯蘭」。這在邏輯上是一個規則，即當一個行為可以被視為履行「伊斯蘭」時，那麼這個行為本身也可以被視為履行「宗教」並「得到真主的認可」。形式上來說，這條規則可以寫成：

I：伊斯蘭

R：宗教

V：得到真主的認可（「與真主同在」）

I（x）⊃R（x）&V（x）

「如果某種東西是伊斯蘭，那麼它就是宗教，並且得到真主的認可。」

換句話說：一個行為必須同時滿足「宗教」（d¯ın）和「真主認可」（validated by All¯ah）這兩個條件，否則它就不算是「伊斯蘭」。然後，古蘭經3：19第二部分表示：「wa-ma¯ htalafa llad¯ına ’u¯tu¯ l-kit¯aba ’ill¯a min ba֒di ma¯ gˇa¯֓ahum-u l-֒ilm-u」，即「曾受天經的人，除在知識降臨他們之後，由於互相嫉妒外，對於伊斯蘭教也沒有異議。」這是第二條規則：

D：知識上有異議

K：接受知識（「知識降臨他們」）

非K（x）∨D（x）

「他們沒有獲得知識，或者對知識有異議。」

這相當於：

K（x）⊃D（x）

「如果他們獲得了知識，那麼他們對此就會有異議。」

這節經文的第三部分說，「wa-man yakfur bia¯֓y¯ati ll¯ahi fa-’inna ll¯aha sar¯ı֒-u l-h.isa¯bi」。翻譯過來就是：

U：成為一個不信者

P：真主將迅速處理（「懲治」）

U（x）⊃P（x）

「如果他們不信，那麼真主就會迅速懲治他們。」

現在我們假定，我們將這些以及其他古蘭經規則放入一個集合A中，並假設我們對此時此地（Here and Now）的世俗知識放在集合B中，該集合包含一系列事實，也就是說，我們作為對立者確實是「不信者」。A和B的並集（union）或合併（join），記為A∪B，持有從集合A或B中獲取的所有資訊，即{x：x∈A或x∈B}。因此，古蘭經規則集合可以被視為一個提議者，受到對立集合B中存儲資訊的查問；集合A的規則U（x）⊃P（x）和集合B的U（對立者）這兩個前提結合起來，將得出一個結論P（對立者）。

顯然，「此時此地」的內容隨著時間和地點而變化，也因個體而異；因此，在古蘭經規則A和事實B的結合下「邏輯閉合」的東西總是時刻在變動。

這篇文章翻譯自Dr. Kai Borrmann的在線文章「Qur֓¯an and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https://www.academia.edu/128432907/Quran_and_Artificial_Intelligence